蒼歸葬

就想写写安迪死了荣凯的反应。

不会写聪明人所以没有继续往后写他的回忆了。

你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眼睛发酸，视线模糊起来，使你从看不见他以外的事物到看不清了他，你才眨一下眼，你盯着他是因为你尚未想出该做如何反应，而这事儿其实非常简单，以你的智商甚至用不到智商就可以理解，你却竭尽二十多年来积累的全部智慧，依旧没有使自己的身子动弹起来。你把它们像倒出桶里的土一样倒出来，然后再用手一捧一捧放回桶中，既不去堵塞什么，也不去建筑什么。你重复了好几次，心脏气喘吁吁，依旧没有改变任何事实。这里并没有任何事实需要改变，你在逞强什么呢？

瞧你那样子，大衣扣子都没系全，围巾在手里跟抹布一样抓着，可如何抵御一月的寒风？穿着全套的外出行头，脚上却套了双毛茸茸的藕粉色棉拖，他超市促销的时候买回来做客用的，结果几乎成了你的个人用品，他就在另一家超市促销的时候买了同款鼠灰色的来接班。你的头发也令人不敢恭维，因为它们还没有干透，贴在你的头皮上显出富有生活气息的乖顺，水珠从新染的深蓝色发梢滴落，嗒，没入羊毛毡布晕染至深。你想起自己是出来管他借吹风机的，它不在原来的位置。所以事情的过程是这样：你万事具备，只欠吹头，在八十平的两室一厅找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段黑色的空白，或者泛白的昏黑，然后到了现在，你跪在地上，盯着他，试图从千亿种行为中找出一个适用于当下。而他，他正倚在你的怀里，你们如此之近，一直都是这个距离，不远也不更近，即使如此，在这个距离的他，此时此刻又赋予了你前所未有的、全新的、强烈的感受——他真的很美。在过去的时间中你多次产生又在深入之前直接将它们扔去废纸篓的念头经过废物利用循环入各单元，此时全部飞来核心处理区，精密的控制台退化成燃炉把它们收进腹腔，你还要再盯一会儿才会后知后觉地被他的美和你的心声同时引爆，炸到头破血流，炸到五脏六腑纷飞，炸到四肢百骸撞到天花板之前先被烤焦烤化变成一股油脂味。他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