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这个人的欲望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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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zurara】大屋(3)

3.1


     “rara不会去的。”


     seiko单手打开请柬扫了一眼,无动于衷地折回原样交还给mirion,孩子在她臂弯里,大眼睛跟着周围裙摆似蛋糕飘来飘去的女性们滴溜溜地转,玲珑的五官尚看不出和父母哪边更相似,但mirion总是不自觉地将她和少女时代的urara联系起来,那时urara虽然经常面带忧郁,笑容中至少还不含讥讽。多少个悲伤复而痊愈再跌至更深一层绝望的日夜才打磨出了那样锋利的矛尖迎向整个世界的虚无,又是多么厚重的虚无将那锋芒层层笼罩才使外人无从察觉,哪像这孩子的脸,晴朗明净,雨时亦痛快。mirion扬起的嘴角固定在两颊,对上seiko的双眼,她可不是一被这位将军瞪视就恨不得落荒而逃的无能部下。


     “她已经一年没见到妈妈了,yuuri也一年没见到女儿了,她想在rara开始记事之前哪怕只再抱一次也好,身为母亲的心情,想必现在的您能够体会。”


     “mirion夫人,我确实已经把自己当作rara的母亲,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成了她生母的仆人,鞠躬尽瘁还呼之即来。”


     “可您确实是。”


     “哦…”seiko眸子瞪圆了,丰润的红唇浮现微笑,怀中的rara突然嚎啕大哭,“是了,您的意志即家主的意志,我会遵从。”


    哄着幼童款款隐入灌木的背影雍容端丽一如往常,mirion把请柬收回手包,管侍者要了杯水,一边啜饮一边回到宫内找maa,结果发现大家都站在往楼下看,她一眼看到maa独占一个窗台,左胳膊上坐着rara,右手一会儿对外面指指点点,一会儿随着天花乱坠的解说在空中飞舞成蝴蝶,rara兴高采烈地张开还没长牙的嘴嗷呜哇呀地跟他一唱一和。


     她欣赏二位的演出直到腹肌抽痛,险些爆出不得体的笑声。恋恋不舍踱到窗边,一眼就给惊出一身冷汗。rika在上。主事六年啊,她从来没想到,也没见过,宫廷花园里的闹剧居然会由自家麾下包揽!她忍不住想象自己那重视礼节的前夫看到这情景会如何作想,虽然万事不可随意假设。毕竟,权位更迭之后,新的家主是……在那里抱着urara的女儿前俯后仰的那一个。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比如楼下满花园跳窜的riku、akki和zun六年前还刚刚崭露头角,在这种场合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也有些没变,比如持剑追在后面气势如虹的seiko夫人,又比如她,六年过去她依然在这个位置上,因为能力的不足惹出争端。不过。


     mirion走入花园之前顺手从擅离职守凑在一边的侍卫腰间借用两把剑。


     只要有可能做到的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去做。


3.2


     maa本人没耽误过公务,要归功于长官的工作有相当部分靠使唤他人完成,而suzuho不幸属于他人中的第一顺位,有时maa早晨故意不叫他,又以他不在该出现的时间出现为由总之恶性循环,导致suzuho的作息全凭长官的兴致跌宕起伏。今天suzuho一睁眼身边又没人、窗外已然大亮,从被整宿蹂躏得惨不忍睹的床单一跃而起冲进浴室,紧赶慢赶差点没能在早餐时间之前着装整齐,大步流星赶到餐厅,urara一个人优雅地拈着可颂在吃。


     “早上好。”


     “早上好。”urara回答,蕾丝高领修饰出天工雕琢的脖颈,suzuho夹了面包在她斜对面、mirion位置的右手边坐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和urara同桌用早餐。经历了昨天被她从善如流挽住手臂接受riku的祝福之后,他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感到奇怪了。虽然原因不详,但urara的态度确实转向开放,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把心房也开放,可对于即将要结婚的两人前天还处于负值的关系,至少是个不错的开始。


     “阁下和mirion夫人呢?”


     “每月定例的进宫谒见,顺便串门,晚上才回来。”


     “这样啊。”想起那天mirion在饰有历代家主画像的房间对他说的话,suzuho虽清楚自己不具有陪同maa出席太高贵或亲情场合的身份,还是希望能陪同在旁以备不测。听到“我们两个今天也去城里吧”的时候他差点以为urara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结果urara说,“下周举行婚礼的话,有很多事要办不是吗?”


     suzuho放下叉子,既然话说到这里,他想顺势搞清楚。


     “和我结婚您不介意吗?”


     “和您结婚的是Sorahane Riku的妹妹,Ouki Kaname的遗孀,SORA庄园的第二主人。对于家主的指示,永远不会有任何介意。”urara在餐厅门口瞥了眼钟,“我们八点出发。”


     suzuho继续进餐时袖子下滑一截露出手腕上的吻痕,同样的痕迹他身上到处都是,他目光短暂停留,撕下小块面包。他觉得urara分得如此之清对他们都好。重要的是——他边咀嚼边环顾餐厅,长桌上白布平整如新,墙壁的暗花给阳光照得显眼,制式考究的银器里浓汤飘香——这栋宅子也将成为他的家了,虽然他唯一的亲人就死在楼上,虽然未婚妻对他毫无恋心,虽然长官的书房才是他真正的卧室,虽然……可他在异国以相当高的起点落脚了,他的现在和未来都不糟。


     在狭窄的车厢里面对面颠簸两个钟头是suzuho和urara第一次长时间单独共处,他试图问urara为什么转变态度,但始终没找到机会开口,因为urara一直专注地看着窗外,视线随映入眼帘的每一件事物跳跃,捕捉又失去目标的循环在她脸上映现出细小却丰富的变化,她偶尔因他看她的脸而瞪视回来,可很快就会被树上的鸟窝或路边的破屋吸引,它们从她的视野中后退,在他的视野中继续向前,于是他总能刚好知道是什么激起了她怎样的反应。嚼草慢行的牛群令她微微瞪大眼仔细打量,云彩下方的雁群令她眉头舒展,紧绷的身体亦有所放松,小孩子令她凝神注目,但只定在他们刚出现的那一个点,瞳中光亮代表的思绪如隧道的入口,车轮行出越远便离去越远了。经过湖泊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看着同一片波光粼粼的画面,就连远方的树林都无甚起伏,仿佛同一秒的不断重复。urara既不眺望边际,也未对此景做何反应,双眸虚浮在这一时刻的空中,就像胎儿沉睡于子宫,suzuho让车夫停下。这阵风带起外界的波浪拍打在心壁的涛声重新推动urara的面部肌肉,但她的声带还不愿轻易复工。


     她借suzuho伸出的手下了马车,向湖边走几步,繁茂的杂草刺痛了裙撑下的小腿,她环顾周身的天地,直到陌生感消隐。说,“两年没出门了。以前每次经过,这里都是这副样子。aizuki邀请过我去城里参加诗会,看话剧,我没有答应他。”


     “ai来之前非常向往这个国家的艺术风气,一得到机会立刻就出发了。”


     “他热爱艺术,也会作曲,假如他想开音乐会,或者认识些人,我会拜托maa帮他。”urara面对着suzuho在说,两人都看着别处,又什么都没看,“但我想他该先在大学多听些老师的看法,他还……”


     她在看他了,只是看,并不要从他身上索取什么,也不向他身上诉诸什么,他们是平等的,她仅仅对着他在说话。


     “他还那么年轻……”


     suzuho认为她要哭了,事实上鼻子发酸的是他自己,他想掏出手帕,事实上在掏出手帕之前他先向urara张开了双臂,urara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他,和他一样用力,他们的悲伤在各自的宇宙爆炸,紧贴的胸膛彼此压抑,拼命寻找无垠之境尽头隐约轰隆的混沌回响。urara的拥抱唤醒他全身的伤痕连绵烧灼,痛得他把她往怀里按了又按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他们前后放开彼此,不约而同掏出手绢,擦脸,动作仿佛做镜像游戏,搞得他们又同时发笑,听到对方浓浓的鼻音,掉着泪珠子,喘气夹杂了哽咽,笑得更厉害了,最后几乎是爬回车厢,匣子开始颠簸,两人的呼吸归于平稳,那期间窗外的风景依旧是水面和彼岸森林的黑色长带,他们看着窗外,回想着和aizuki一起的那些日子,中间穿插刚才那个拥抱,谁都没有再瞥谁。


     suzuho记忆中的弟弟小时候总是在学他,他吹笛子aizuki就弹钢琴还弹出了名堂,渐渐不喜欢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险些被驱逐,suzuho费老大力气摆平回来教训他,他表面上应着转头还是我行我素,知道要出国之后第二天就跑了,信倒是按时寄回来,却鲜少有用的情报,suzuho从一堆游记中把关于SORA庄园情况的部分整理上交,剩下的收进抽屉。他知道了aizuki在这边置办了学生的身份,通过在酒吧弹琴搭上riku,混熟了来到SORA庄园参加舞会,厚着脸皮借主人家对才华横溢年轻人的宽容借住下来,到这时候suzuho也来到这边参军了,总在移动中,反而难以取得联络。半年后他们见面时,aizuki看上去神采奕奕,与在国内时紧绷死板的那副模样迥然不同,对他关于任务进展的问话毫无兴致,suzuho那时就想,maa说得没错,他已经背叛了……


     urara倚着靠背想这兄弟俩截然不同很多时候却真有点像,从出门到现在她一直摸藏在腰间的匕首,面前坐着suzuho,触碰刀鞘上凹凸的花纹给她带来安慰,她想象着这个忠心耿耿的男人倒在血泊呻吟死去的模样,想象maa得知她和他死去之后的表情,想到maa就算有所受伤也不可能再做任何事挽回他破灭的任何东西了,但即使是摸着匕首想象他的心疼痛得要撕裂,她都感到丝丝快乐像酷暑中的一阵阴风不间断地拂面,三任丈夫和aizuki死去之后这样的想象都是她寄托新的希望之前最大也是唯一的愉悦之源,滋味与她跟maa上床时一样,如果她跟maa的关系自始至终只有上床这一层,她永远也不会如今这般恨他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您在想什么呢?”suzuho注意到她又在发笑,直言好奇。


     “我在想…”


     urara头微微歪着端详他,哭完他们看彼此要清晰得多了。


     “世上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凶手会为他的离去悲伤成这样?”


     “是的。再悲伤下去我们也将随他离去了。”suzuho指出。urara挑眉,“‘我们’?恕我提醒您您还没向我求婚呢。”


     “很明显这里不能容许我向您跪下来。”


     “是的。”


     “我也没有准备订婚戒指。”


     “没错。”


     他躬身拉她放在腰间的手,带起一道银光,匕首架在他们中间,他托着她攥刀柄的拳头靠近唇边咬住那刀一点一点抽出来,往窗外一甩头。urara咧开嘴角咬住下唇,看得乐不可支。


     “SORA的urara夫人,您愿意和我相伴一生至死不渝吗?”现在他可以亲她平展的手背了,首先是无名指根,其次是中指带族徽的戒指,他说一句落下一个吻,始终凝视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urara翻转手背从他的颊骨抚摸到下巴。


     “好吧,suzuho。咱们走着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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